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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正巧苏双双跟池林走来,陆珩无奈地看着池砚之的背影。omega除了刚才的对视,再没有多看他一眼。

    这种宴会上多的是趋炎附势的人,陆珩作为陆家长子又很少出现,很快就被围了起来。

    他不耐烦地一一搪塞过去,抽了个空子跑去找池砚之。

    明明是池家的宴会,池家二公子却像个隐形人一样被忘在角落。

    陆珩过去的时候,池砚之已经喝了不少了。见陆珩坐过来,他默不作声地端着酒杯起身。

    完全没有打算搭理陆珩的样子,换了个位置继续喝酒。

    这里几乎没有他认识的人,又不能提前离场,池砚之也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。

    陆珩见他起身,便默默地跟了过去。

    池砚之抬眸冷淡地扫他一眼,他既然跟陆今也说了节目之后再离婚,池砚之也就懒得多问。

    但他躲到哪里,陆珩就跟到哪里。

    也不说话,像只跟着主人的白色大型犬。

    池砚之躲来躲去躲烦了,把透明高脚杯重重往桌上一放:“你为什么总跟着我?”

    这是你心上人的生日宴,你不应该围着他转吗?

    “砚哥,我们还没有离婚。”陆珩轻声说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,”池砚之倒了杯新的酒灌了一口,才道,“是需要我配合你演恩爱夫夫吗?在这种场合,没有必要吧。”

    陆珩被他一噎,表情更加小心翼翼: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只是想见他,见到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。

    原来面对喜欢的人会这么无所适从。

    陆珩的目光落在他拿着酒杯的手上,那里贴着一个大号的创可贴。

    浅棕色的创可贴在池砚之苍白的手背上格外显眼,陆珩的心脏一阵闷痛,控制不住靠上去握住他的手腕:“手怎么了?”

    池砚之喝得有些头晕,反应慢了好几拍。手腕贴着陆珩干燥温暖的掌心,他一时忘了甩开。

    黑亮的眸子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,恍然觉得一切都是梦境。

    陆珩眼里毫不掩饰的心疼让他更加确信眼前只是幻觉,他怔怔地看着陆珩,缓缓抬起手。

    在即将触碰到陆珩的时候,想起陆珩对他的讨厌,手指轻轻蜷缩,在半空滞了两秒,又垂了下去。

    陆珩一把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:“阿砚,手怎么受伤了?”

    掌心感受到陆珩的温度,池砚之鼻尖微涩,酒精让他目光无法聚焦,他眨了眨眼似要看清眼前的人。

    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委屈充满池砚之的身体,他手腕轻轻发颤,答非所问:“疼。”

    他的理智似乎又下线了,面前是幻觉,他放纵一次又何妨。

    池砚之任由自己两只手腕都被他攥着,倔强又认真地问出了他清醒时绝对不可能问的问题。

    “陆珩,为什么你们都不爱我?”

    没待陆珩回答,他又追问:“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?”

    第30章

    他明明在问这样的问题,眼睛却笑着,陆珩心疼地把他搂进怀里,轻声道:“你没有不好,是我不好,我没有珍惜你。”

    池砚之真的喝多了,完全不记得计较陆珩喜欢池韶安的事,乖乖被他抱着摇摇头:“没关系啊。”

    不被珍惜才是正常的啊。

    陆珩心痛得不能自已只能把他抱得更紧,鼻尖嗅到柑橘的清香,让他眼眶发烫:“有关系的,你不要什么都不计较。”

    这会让我觉得要永远失去你了。

    池砚之带着浓重的醉意,又摇摇头:“没什么可计较的,都……没关系。”

    他的手指捏住陆珩的衣服,被黑檀木包裹的感觉格外舒适,让他不想清醒过来。

    陆珩低头亲吻他薄薄的眼皮:“给我一个机会。”

    池砚之醉醺醺从鼻间哼出一个疑问的音节:“嗯?”

    “你在这里啊,”突然出现的池韶安打断了陆珩的话,看向池砚之的眼底蕴着妒恨,说出的话却温柔至极,“砚之怎么喝了这么多?我让人送他去楼上……”

    池砚之从陆珩怀里扭过头:“你装什么啊?”

    池韶安脸色一黑,转瞬又变得楚楚可怜:“砚之,我知道你讨厌我,你喝醉了口不择言我可以原谅……”

    池砚之忽然就骂了句脏话。

    这下不光是池韶安,就连隔着几步远的池林苏双双都愣住了,像是没料到从小到大温和斯文的小儿子能说出这种粗话。

    附近的宾客也将目光聚集了过来。

    池韶安面色霎时惨白,缩在轮椅上摇摇欲坠:“砚之,我知道你怪我……但今天是我的生日宴,能不能请你……”

    话没说完先落下两行清泪。

    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。

    陆珩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发抖,他把人紧紧护着:“阿砚喝醉了,我带他回去。”

    原来就连幻觉里的陆珩也是护着池韶安的啊……为了不让他破坏池韶安提前一个月的生日会,甚至要带他回去……

    池砚之的醉意猝然清醒了几分,他冷笑一声推开陆珩,向后踉跄了几步,又凑到池韶安面前俯下身:“明明能走,却坐着轮椅,你在博谁的同情啊?”

    池韶安正愁没办法让池砚之出丑,他在心里畅快地大骂池砚之蠢货,面上还是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:“我的身体……大家都知道的,医生让我尽量少走动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啊,你身体不好,”池砚之微笑,“十五岁回来到现在一直都病恹恹的,再好的医生都查不出你到底有什么病,哥……你不会是装的吧?”

    周围一片哗然。

    “其实……前段时刻遇到池大少几次,他脸色真的挺健康红润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但是这人也不对吧,这是池家二公子?早听说池家大公子被拐走了十年,后来才被找回来的……他不会是嫉妒吧?”

    “……他比人家多得了十年的宠爱,就让让人家怎么了,这么咄咄逼人……”

    陆珩不耐烦地低斥一声:“够了!”

    他拉住池砚之的手腕:“我们走。”

    池砚之的目光转向他,笑盈盈的,眼底却一片冰冷。

    陆珩心里一怵,攥着他手腕的手又用了几分力:“阿砚……”

    池砚之甩开他的手,弯腰在众目睽睽下,轻轻拍了拍池韶安的脸:“你爱装我管不着,但是别到我面前恶心我,我没有空配合你演兄友弟恭。”

    说完他直起身,推开陆珩就往外走。

    池林大喝一声:“池砚之,滚回来给你哥哥道歉!”

    池砚之头也没回。

    池林脸上挂不住,面色阴沉下去:“今天你要是不道歉,出了这个门,以后池家就当没你这个儿子。”

    “喔,”池砚之脚步一顿,折回来似笑非笑道,“现在想起来我是你儿子了?”

    池砚之手一伸:“给钱吧。”

    池林愣住:“什么钱?”

    “都是你儿子,池韶安从回家那天起,一个月二十万零用钱,”池砚之笑,“我不受宠,我只要一半。十万,九年一共是……”

    池林脸色变了变:“家里给你的钱都被你花光了,你还好意思再要?”

    池砚之慢慢打开所有软件查看明细:“那我怎么一分都没见到呢?”

    苏双双眼眶通红,柔柔弱弱地按着心口:“砚之!你是一定要毁了你哥的生日宴吗?”

    “您说得对,”池砚之拂开一直企图拉住他的陆珩,“我真的宁愿当年失踪的是我,然后我最好死在外面,不回来打扰你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。”

    池韶安泪流满面,操控轮椅来拉他:“砚之……你怪我是应该的,可我真的不想死在外面……我不会抢走爸妈对你的爱,求你对我……咳咳,仁慈一些。”

    他这一番话惹得苏双双心痛,母子俩抱在一起哭成一团。

    都回来九年了,拿这件事装可怜还上瘾呢。

    池砚之突然觉得很无聊,懒得再看这些虚伪的人,转身就走。

    他没出气,反而更憋得慌了。

    陆珩追上去扳过他的肩:“阿砚,我送你回去。”

    池砚之拍开他的手,蒙上雾气的眼睛里的厌恶如同一把利刃直戳陆珩要害。

    “你,陆珩,跟他们一样,离我远点,”方才乖乖被他抱着的池砚之像是变了一个人,“上完那个节目就离婚,这一次别再找新的借口,我没有时间陪你们玩这种幼稚的把戏。”

    为什么,为什么所有人都视他为玩物一般,替他做决定,要求他变成他不想变成的样子。

    池砚之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宾馆的,他很久没喝这么多酒了,刚上二楼就冲进洗手间狂吐。

    吐得冷汗和眼泪一起落下。

    他站都站不住,跪在洗手间的蹲厕边头晕眼花地撑着地板。

    去他的……

    狗屁的爱情、亲情,全都去他的……

    他不要了,再也不要了。

    他一个人也能在路上走的很好。